“不論結果,多少人進去就得多少人出來,否則沒辦法同遇難家屬交代。” 洞口,尚有十幾名官兵正在撥開亂石搜救。 蕭肅問:“洞還會塌麼?” 縣令回:“洞已經重新勘測過,按理不會塌。但是……” 他怕啊。之前也說幾十年內不會塌,結果一下壓了這麼多人,萬一搜救的時候再塌一次,他就是把腦袋摘了也賠不起這麼多人命。 蕭肅眺望巍峨到看不到頂的山峰,堅定的命令:“再派些人挖,五天,說不定還有人活著。” 礦洞悶熱,礦工極易流汗,需要及時補充水分,所以礦工進洞前,都會彆一個水壺在腰間。 人三天不吃飯受不了,但有水在,可以多活幾天。 洞口一時間聚集了幾十名礦工、士兵,拿著工具撬石搬塊。無論他們怎麼折騰,山體紋絲不動,好似之前的礦難並非它所為。 蕭肅看著他們進進出出,不停的搬運石塊,始終徒勞無功,心下著急,自己拿來刨具過去,加入了挖石的隊伍。 親自上手才發現,這些石塊,橫七豎八的卡著,雖然縫隙大,但挪一個就會帶動另外一個,且沒有足夠的力氣,根本扯不動,隻能先一點點敲碎。 這樣敲下去,人不死也拖死了。 蕭肅等不及,命令道:“給我把劍。” 搜救人員不認識蕭肅,沒有當回事,反倒洞口的縣令聽見,忙不迭的取了劍來。 “蕭大人,給您。” 蕭肅接了劍,再次命令,“都先出去。” 這下大家反應過來,紛紛退出。 蕭肅重新估量山洞形勢,確保不會坍塌,手中蓄力,幾個劍花劃去,最外麵的石塊裂出無數花紋,嘩啦啦的癱了下去。 幾人忙進去將那些石塊運走。 舉著火折向縫隙裡透去,蕭肅猝然發現不遠處躺著幾人,半疊著趴在一起,身上被一塊巨石壓著,動彈不得。 蕭肅幾劍下去,震碎了礙事的石塊,叫來幾名壯士的漢子,一齊挪開壓住他們的巨石。 “慢點,小心還有碎石。” 蕭肅命人在洞壁上沿支了油燈,好讓洞裡亮堂些。 石塊被挪開後,蕭肅才發現,幾人的裡側有一塊豎起的石塊,支撐著上頭壓下的石塊重量,分散了石塊壓在人身上的力道,不至於當場五臟俱裂。 更幸運的是,幾人尚存一口氣,活得希望很大。 幾人被緊急挪走,找大夫醫治。 越往裡去,碎石積壓的越少,不到一個時辰,又救出十人。除了一人大腿被尖石貫穿,傷口感染而亡。其他們輕人餓暈,重則被壓,傷了胳膊腿,但命都保住了。 此時已是深夜。 縣令算了下人頭,擦汗道:“大人,還有五個人沒找到。許是困在最裡麵了。” 蕭肅喝了口水,重新進入山洞。 縣令忙跟過去道:“大人,您先歇會兒,吃口飯,接下來下官來找。” 蕭肅著實累了,沒有推卻,就地開了飯籃子,與那些士兵一道,席地開吃。 洞裡的碎石被清出後,恢複了原本的模樣,寬度可以並行五人。 油燈照亮了洞穴,一群士兵仍在刨石。 &nbs sp;“找到沒有?洞差不多就這麼深,也該挖到頭了。”縣令焦急的問。 隨行的勘測人員算了下洞的深度,回道:“大人,快了,最後一批就在這堆亂石之後。” 縣令目光落在那堆小山般堆積的亂石處,那巨大的石堆將那處角落砸的嚴嚴實實,裡麵的人,哪裡能活。 隨著石塊被搬移,一股奇怪的味道飄散出來,是某種東西混合發酵的腐爛味道,還有刺鼻的酒精味。 “什麼味兒這麼衝?”縣令捂著鼻子命令,“趕緊搬,死了也得把屍體抬出去。” 說完先溜出來了。那味道簡直令人作嘔。 “許大人,找的怎麼樣?”蕭肅匆匆過來問,他也問到了一股怪味。 許縣令擺手,臉色青的難看,“大人,怕是保不住了。人沒找到先出來味兒,不妙啊。” 這時,洞裡有人喊:“大人,找到了,最後五個人都在。” 蕭肅聞聲就要進去,被許縣令一把拉住,“大人彆急,待他們把人抬出來一樣,您還是彆進去了。” 因為此時的味道,比剛剛還要重。 腐爛的屍體一具具抬出,有的被砸的鮮血淋漓,血肉模糊。有的是被擠壓,胸腔碎裂而死,有的是缺氧而死。 五人,無一幸免。 站點:塔^讀,歡迎下載-^ 那些味道正是從他們身上發出。 蕭肅帶著疑惑靠近,翻看他們的衣物。幾人腰間掛的水壺有幾個碎裂,也有完好的。完好的壺中還有不少水,打開一看,哪是水,是實實在在的酒。 “仵作,驗屍。查證酒味是從他們身上發出還是這壺中散出?” 仵作回:“大人,是他們身上散出的氣味。應該是進洞前喝了酒,不久洞坍塌,短時間內死亡,酒沒來的化解,才會有如此重的氣味。” “嘔~” 一聲強烈的嘔吐聲吸引了蕭肅。 蕭肅尋聲望去,見到那擰眉乾嘔之人,忙走過去。 “你怎麼來了?這麼晚不休息?” 蕭娥強忍內心的惡心,訕訕笑道:“我得了消息,興許你比較感興趣,就過來瞧瞧。” 她白日在客棧睡了一下午,晚飯時聽小二說起礦難一事,聽出了些門道,想來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忙的。誰知道一來就看到這一幕。 五具屍首才移出來,血肉模糊、膿水發臭,加上濃烈的腐爛味、刺鼻的酒精味,又是月光幽幽的晚上,沒暈過去已經很不錯了。 “我們旁邊說話。” 蕭肅擺手示意把那些屍首蓋上布,扶著蕭娥往遠處空氣清新的地方去。 “礦難算上今天才六天,屍體怎麼會……這樣?” 蕭娥一想到剛剛那一幕,渾身寒毛倒豎,沒來由的發冷。 蕭肅回:“他們喝酒了,喝了大量的酒。礦難發生後,直接壓死了,創傷太多,加速了腐爛。” 蕭娥問:“礦工入洞期間可以喝酒?” 蕭肅搖頭,“按理不能喝酒。但沒有明文規定,有些好酒之人,偶爾喝兩口進洞。隻要不影響做工,不會管的太苛刻。這幾人,完全把酒當水喝了。” 蕭娥惋惜道:“算是他們自作孽。可惜了,死在異國他鄉。” 蕭肅頓了腳步,“異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