廖元貞的苦笑顯得萬般渺遠:“我不是不想抗過,而是不能、也不敢!”
“臣妾是廖家女,但並非廖家嫡出,而是父親硬塞給嫡母的外室女,連庶出都不如,一則外室女冒充嫡女入宮,是欺君,若是叫太後揭穿,廖家要獲罪!”
“但是嫡母雖不喜臣妾,但還是把臣妾養大,弟弟妹妹待我尊重友好,臣妾沒辦法眼睜睜看著她們被落罪。”
“二則此事被太後發現之後,抓了臣妾的外祖母,隻要臣妾反抗,她就會讓人剁了她一根手指。臣妾那時不知道身邊就有太後的眼線,打算悄悄去找皇後坦白。”
“結果被看破,第二日清早就在去椒房殿請安的前一刻,收到了外祖母被剁下的手指!後來,也悄悄給皇後留下過線索,還是被發現了,臣妾收到了外祖母的第二根手指。”
說到此處,
“臣妾實在……不敢不聽太後的吩咐!”
林濃發現她眼底有深深的恨意和厭惡。
那種恨,做不得假。
是對太後無可比擬的厭惡。
看來,她是真的被逼迫利用的。
隻是和自己得到的有些消息有一些細節,吻合補上。
廖元貞兩歲之前確實是生母與外祖母一同照料的,但就進了廖家之後,與外祖家就斷了往來,她不可能對外祖母有什麼記憶。
她真的有那麼善良和無知,認為皇權鬥不過太後,會那麼在意幾乎可以說不認識的外祖母會不會被剁手指麼?
且她在廖家雖然沒挨打挨罵,但嫡母不冷不熱的態度,都注定了她的日子不會好過,她對廖家人,尤其是對道貌岸然的生父,即便沒有充滿怨恨,也應該是無感的。
怎麼可能在乎,他們會不會被落罪?何況她以外室女充嫡出,本就是廖家自己選的,她是處在被迫的位置,不是麼?
看來這個廖元貞身上,還有許多秘密呢!
廖元貞深深磕頭:“這段時間裡,替賢妃掃尾的其實一直都是太後的人,臣妾並非插手,但知情不報也是罪,臣妾甘願承受一切責罰!
蕭承宴沒說話。
林濃唇線微彎。
倒是高招。
曉得自己落進了嫌疑的泥潭裡,狡辯隻會讓自己一身狼狽,還不如把自己置於被迫被害的位置。
畢竟威逼利用她的是帝王生母,而她也沒有因為這些人的算計而受到什麼傷損,看在廖元貞母家的份上,帝王也不會懲罰的太過,更不會廢了她、殺了她!
歎息憐憫:“你若被逼,為什麼不早早告訴陛下與本宮?我們總歸會為你做主,保你外祖母無恙的啊!”
廖元貞低著頭,靜靜落淚:“臣妾不是沒想過找機會向您回稟這一切,可臣妾的一言一行都被盯著!太後病倒了,不出來了,臣妾以為自己終於不用再被控製。”
“可那些眼睛會時不時冒出來,警告臣妾,若是說出些什麼不該說的、或是想要脫離控製,莫說臣妾的外祖母,就是要好些的親友,都不會沒有好下場。”
眾妃表示懷疑:“……”是不是真的啊?
廖元貞將到手的暗棋名單從袖中取出,交了上去。
反正看樣子皇後是已經知道,留著也沒用,還不如主動交了,也算將功折罪了。
“上官氏為了讓賢妃有足夠的資本扳倒皇後和大皇子、二皇子,把早年布局在宮中的棋子名單都交給了賢妃,紅柳就是其中一人。”
“但是上官氏和賢妃不知道,看守的侍衛,是上官氏的人,實則早被太後收買。這份名單到了賢妃手裡,也到了太後手裡。”
“就連賢妃身邊的洛水,也早被太後的人收買。這裡是兩份名單,一份全是數字,是太後給的。一份是已經破譯出來的名單,是洛水偷偷給臣妾的。”
汪順接了,放到帝王的手邊。
蕭承宴沒看。
因為早就知道。
沈仙惠的處境,宛若陷入泥潭之中,但拚命掙紮,算計著如何保住性命,以圖後算!畢竟,她手中還捏著十一個暗棋名單,還有她自己發展出來的人脈,她沒輸!
但當她看到名單被廖元貞交出去,所有掙紮都失去了意義。
因為這些是她除掉皇後的最大籌碼啊!
一口氣泄了,她癱軟下去,癡癡望著帝王。
她所做的一切,都是為了讓他能看清皇後殘忍歹毒的嘴臉,讓他不再被一個女人耍的團團轉而已啊!
他為什麼,就是不能明白她的愛意,她的苦心?
為什麼,對她就這般冷血無情?
“陛下再也不會相信臣妾對您的愛意了,是不是?您想要如何處置臣妾?一根白綾,還是一杯鴆酒?”
眾妃:“……”嗬嗬,明明就是為了地位榮寵在算計,自我欺騙得久了,還真當自己有多深情了,可笑!
蕭承宴起身,下令道:“啟祥宮賢妃沈氏,謀害帝王,栽贓汙蔑皇後,罪無可恕!念沈家之功,免於極刑,廢其妃位,貶為答應,幽禁仙鶴館!”
“儲秀宮淑妃廖氏,雖非主謀,但知情不報,心思不正,同樣可惡,即刻降為貴人,遷居依蘭軒,禁足思過!無朕與皇後旨意,此二人不許踏出宮門半步。”
“帶走!”
後妃與前朝息息相關。
這兩人都是功臣之家的女兒,帝王就算再怒,也會留有餘地,總歸也要作為臣民看的。
畢竟臣民都希望自己國家的帝王,不僅僅要能造福百姓,還得是仁慈寬容的。
何況留著此二人,就是兩個廖家和沈家最大的把柄,他們才是把皮繃緊,因為帝王可以隨時開口追究罪責,謀害帝王,算計皇後,都是滿門抄斬的大罪!
他們也好,其他大臣也罷,都不敢輕易開口,要送什麼族女進宮。
太監進來,將兩人攙扶起。
“兩位小住,走吧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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