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起這追魂鏟,雖然它模樣堅硬,卻在緣樺手中化成一汪嬌滴滴的流水,攻勢連綿不絕。
再看這奪魄鐘,雖然它外表敦實,卻在緣樺的駕馭下化成了鮮亮亮的黃雲,追在烏凡頭頂陰魂不散。
此二物在金沙寺中沉浸多年,又不知受到了不聞、不見、不言大師多少熏染。如果不是烏凡技高一籌,隻怕早在金光擴散之時,魂相就已經化為了灰煙。
“緣樺!醒醒!”烏凡一邊扯來陰氣作為“棉被”抵擋金光刺激,一邊口中不停,想要讓緣樺脫離迷茫。
隻可惜後者對自己的話語充耳不聞,看那架勢是定要將自己罩入奪魄鐘內,用追魂鏟搗成膿汁!
按理來說在金光包圍之下烏凡本應失去抵抗之力,但好在此處的陰氣取之不儘用之不竭,倒是幫上了烏凡大忙。
說來也是荒唐,這陰氣本是下善城的禍,此刻卻成為了烏凡的福。
“哇哇哇!”就在烏凡與緣樺糾纏不休之時,旁邊忽然傳來了一片哇哇叫嚷,隻見幾道黑影迎風而起,在眨眼之間閃到了緣樺麵前,將毫無防備的後者一招掀飛了出去。
“哇呀哇呀!”擊退了緣樺,小鬼一臉得意,急忙回到近前要幫烏凡對付“黃雲”!
可這小鬼才剛剛來到烏凡身側,卻見那奪魄鐘上忽然有數道符咒亮起,伴隨著震耳欲聾的誦念之聲。
那小鬼還沒等反應過來,便見身上黑甲出現了道道裂縫,有縷縷黑氣滲透出來,使得身形也比之前縮小了幾分。
“不好!”烏凡不退反進,一步跳到了小鬼身前,將其吸回了掌心鬼門之中。
“你們幾個不要添亂!”見到剩下四個小鬼還在咬牙切齒、躍躍欲試,烏凡眉頭一皺,急忙將它們喝退到了遠處。
奪魄鐘上每有一聲誦念響起,便有一道波紋遍覽大地,將下善城中的陰氣散去一些。饒是這些陰氣再取之不儘用之不竭,也終於有了消退的跡象。
看出了眼前局勢的微妙轉變,烏凡的麵色也凝重了起來。
他現在雖然能駕馭陰氣,但陰氣卻不是他的最後依仗。因為他還有另外一樣本事,那就是情緒中的負麵能量!
但是現在的緣樺本就神智混亂,讓烏凡不能使用這種本領,畢竟這負麵影響造成的後果完全不在自己的控製之中。
一個愣神,緣樺已經翻身回到了烏凡身前,用那追魂鏟卷起金光,在他身下卷起了一條“流沙”長河,將後者圍在中央。
烏凡暗呼糟糕,卻是為時已晚,隻見頭頂的奪魄鐘好似一個空心手掌,將自己壓在了金光之下!
…
“這絡腮胡真是不靠譜!害得老兒白白浪費時間!”
剛剛路過一處房屋,木逢春忽然聽到了有人在呼喊自己,轉頭一看才見到那裡麵還躲藏著幾道身影。
他本來不想理睬,但是轉念一想這些人也無罪過,便匆匆忙忙將他們送出城外,與那絡腮胡彙合去了。
“剛剛那火光可是從這個方向傳來的?唉!那幾個小鬼兒也真是…就不知道等等老兒!”木逢春正在念念叨叨,卻忽然見到腳下黑影一閃,隻見是四隻小鬼去而複返。
雖然不知道幾隻小鬼為何變成了拳頭大小,但好歹能有人幫忙引路,木逢春也沒在意那麼多。
“嘿!算你們幾個還有良心!哎…哎…你們幾個搞什麼?”可木逢春話還沒有說完,便被四隻小鬼按趴在了地上。
然而四隻小鬼並沒有理睬木逢春的意思,而是分彆扛住了他的兩個膝蓋和臂彎,帶著木逢春貼地狂奔。
“放老兒下來!呸呸呸…老兒自己能…慢點…你們慢點…呸呸呸…”木逢春每一張口,都要吃進去不少泥土,到最後索性放棄了掙紮。
好在這種痛苦並沒有堅持太久,木逢春隻感覺自己身子一沉,被四個小鬼摔在了地上,又向前滑出了一些距離才停了下來。
“哎喲!老兒到底是造了什麼孽,要被你們這般折騰!”正在罵罵咧咧,木逢春忽然見到不遠處的牆後一片金光通天徹地,而那幾隻小鬼正在縮在牆根比比劃劃,便一邊啐著口水,一邊站起身來。
“追魂鏟…奪魄鐘…這長毛怪該不會就是小禿驢吧?這小禿驢不在落鐘山上,怎麼下到這裡來了?還有…怎麼沒有見到小友?”
“哎喲!”木逢春正在錯愕,卻忽然感覺腳背一痛,低頭看去,隻見那小鬼正對著自己比劃著什麼。
“噓!彆鬨!”木逢春跺了跺腳,將那小鬼踢到了一邊。
“哇哇!”可那隻小鬼卻是不依不饒,又是踩踏著木逢春腳背,又是向著那三隻小鬼抱成的圓圈中跳去,折騰不休。
“老兒正在打探狀況,可沒空看你們幾個在這作法…嗯?”說著,木逢春看了看對麵狀況,又看了看幾隻小鬼,忽然明白過來了什麼,哪裡還能呆得下去,急忙跳出身去。
“小禿驢!快快住手!那是小友…不對不對,那是烏凡!”
“小禿驢是誰?烏凡…又是誰…”緣樺聞言一陣神情恍惚,眼中的迷茫忽然退去了幾分,“烏凡這個名字有些耳熟,老大他…也是這個名字…”
“正是如此!小禿驢還愣著乾什麼,快點把奪魄鐘打開!不然你會後悔的!”木逢春急得滿頭大汗,急聲催促道。
“陰邪之氣,原來…你與那陰氣之氣是一夥的!”緣樺忽然氣息一冷,“彆想耍花招,就讓我來送你們團聚去吧!”
“小禿驢,你…”木靈珠本就受金靈珠相克,木逢春也自然不會是緣樺對手,連解釋還沒開口,便被追魂鏟卷入了奪魄鐘中。
昏昏沉沉之中,木逢春正欲起身,卻忽然感覺身下一空,摔得渾身都要散了架。
“咦?木前輩你怎麼來了?”火光靠近,隻見一臉疑惑的烏凡出現在了自己麵前。
“小友你沒事?”木逢春一時間不知該從何說起,下意識道。
“嗯。”烏凡點了點頭,然後招手道:“木前輩您來得正好,快跟我來!”
隨著烏凡躬身走出了數丈,木逢春才直起腰來,渾身關節一陣哢哢作響。
“小友,這裡到底是什麼鬼地方?”見到眼前烏突突黑洞洞的一片,不用想都知道與奪魄鐘沒有半點關係。
“這裡是下善城的地下,不知前輩可有來過?”說著,烏凡另外燃起一個火把遞了過來。
“地下?沒來過。”接過火把,木逢春揉了揉屁股,十分篤定道。
“我覺得這裡應該就是那陰氣的源頭…前輩,這邊!”烏凡隻是隨口一問,然後向著另外一邊走去。
“小友…那奪魄鐘下麵的通道是你挖出來的?還真有你的!”木逢春苦笑道。
“倒也不是,或許隻是我命不該絕吧!”烏凡聳了聳肩,剛剛他才被困入奪魄鐘中,就感覺腳下地麵有些發空,才用力一跺腳就落了下來,完全沒給他多餘的考慮時間。
“小友!你可能看出這緣樺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?”雖然現在已經脫險,但他們此行的目的畢竟是正常狀態下的緣樺,可不能也不想將這一個瘋癲的“惡鬼”帶在身邊。
“具體原因我也不清楚,或許他是因為金靈珠的存在受到了懾心的影響…”
烏凡這種說辭木逢春也有懷疑過,畢竟他身懷木靈珠,也曾陷入過失控狀態無法自拔。
“不對,沒理由啊!”可他這種想法才剛剛有個念頭,便是連連搖頭:“緣樺已經受到了金光咒文洗滌,按理說應該不會如此輕易失控!”
說著,木逢春忽然倒吸一口涼氣:“哎喲!老兒怎麼把那個東西給忘了!”
“那個東西?”
“怪不得小友之前要讓老兒扮成惡鬼,原來你早就知道這幾個家夥是英雄盟來的!”木逢春沒有打算賣關子,隻是感歎一句便繼續道:“小友你聽我說,這緣樺之所以會陷入此種狀況,極有可能是因為那陰紙人!”
“陰紙人?”
“嗯,其實緣樺並非第一次陷入到如此狀況,隻是老兒一時緊張將這件事情疏忽掉了…”尷尬笑笑,木逢春急忙將那陰紙人的事情解釋出來。
烏凡越聽眉頭越緊,咬牙切齒道:“這英雄盟背後的家夥到底是何方神聖,為何每次都能快我一步?如果這次不是我福大命大,還真要被他算計到了!”
“算計?小友你這話又是什麼意思?”木逢春撓頭道。
“回前輩,雖然他們受到的命令隻是要來取得金靈珠,但可能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,他們隻不過是這盤棋上的棄子!那英雄盟背後之人的真正目的,其實是想提前將緣樺引來,利用他來將我鏟除!”
“啊?為什麼會有這種事情?”木逢春十分不解,“小友,你到底與英雄盟存在著什麼深仇大恨?”
“深仇大恨倒是沒有…”烏凡麵無表情道,“或許隻是他已經發現,我總有一天會成為他的絆腳石。”
長歎一聲:“木前輩,我並非有意向你隱瞞心中計劃。但是現在的情況你也看見了,雖然我們自認為行事隱蔽,卻始終是身在明處,無論有任何動作,都逃不過他的覺察。”
“小友對老兒可是有著再造之恩,所以不管小友隱瞞什麼,老兒都不會懷疑!咳咳咳…”木逢春拍著胸脯信誓旦旦,卻撣起了一片灰塵嗆得二人連連咳嗽。
“所以話說回來,小友現在到底有什麼打算…”木逢春尷尬道。
“本來我也是毫無頭緒,但多虧了前輩提醒,才讓我發現了端倪所在!”
“提醒?老兒可有提醒過什麼?”
“原本我以為緣樺是因為懾心的狀況才要回到落鐘山,但經過了前輩的提醒才發現,他其實仍是受到了陰紙人的影響!”
“是嗎?此話怎講?”木逢春疑惑道。
烏凡抬眼看向了身前規規矩矩的裂縫:“因為這裡,就是陰紙人的老巢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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