俠者頭領一句話說完，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。
“盟主！”原本戒備我們的俠者見狀，全都圍了過去，半跪在地上，眼裡儘是悲傷。
我聽到他們喊受傷的人盟主，就知道賴有為說的沒錯。
百年的發展，俠者團體並沒有壯大，反而是日漸衰落。
否則對付二十多艘官船，還不至於盟主親自出麵。
畢竟一個領頭人對於一個組織來說，不止是出謀劃策，同時還是精神上的領袖。
他的死亡，對於俠者來說是一個極大的打擊。
俠者頭領吐血過後，氣色迅速衰竭，已經瀕死。
他側頭看了眼周圍的同伴，虛弱的道：“尹長，尹長……”
船長忙道：“我在！”
得到回應，俠者頭領鬆了一口氣，低語道：“你是魔，我是人，但我們有十年的友誼。”
“答應我，把他們帶回去，安全的帶回去！”
尹長忙道：“你放心，我認識一條航道，可以避開三州的魔兵！”
俠者頭領聞言，深深的鬆了口氣。
尹長急忙喊了一個俠者道：“你去駕駛艙，敲三下門。”
被點名的俠者去了不到一分鐘，停滯的方舟抖了一下，開始加速。
俠者頭領緩了一下，氣色恢複了少許，側頭看著周圍的人道：“未來的路，我不能陪你們走下去了。”
“你們要繼續前行，終有一天，希望的光一定會照亮這裡。”
“盟主！”眾人悲切的喊了一聲，眼裡都有了淚水。
柔柔情感細膩，淚流滿麵的傳音道：“公子，我們能救救他嗎？”
我無奈的傳音道：“他心脈全斷了，五臟六腑位移，修士還有一絲希望，他一個普通人，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了。”
柔柔聞言，難過的轉過身。
俠者頭領看著哭泣的眾人，顫巍巍的把手伸進懷裡，拿出一塊染血的令牌，輕聲叫道：“李忠，李忠。”
被他呼喚名字的青年急忙用雙膝跪到他麵前，淚流滿麵的道：“盟主，我在！”
俠者頭領掙紮著把令牌塞到李忠手裡道：“我走後，你就是下一任盟主。”
“現在，你起誓。”
李忠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，擠出幾分笑容道：“盟主，你一定會好起來的。”
“兄弟們都還等著你回去！”
俠者頭領麵色慘白的含笑道：“回不去了，我回不去了！”
“告訴兄弟們，隻要不放棄，就……”
他的聲音戛然而止，體內的最後一口氣吐出後，身體就軟了下去。
“啊……”船長尹長仰頭長呼，釋放內心的悲憤。
李忠也是一聲悲鳴，把頭深埋，放聲大哭。
我作為一個旁觀者，惋惜的歎了一聲。
因為從眾人的反應能看得出來，死掉的頭領在俠者群體裡，有著極高的聲望，而且他身為人類，卻不排斥和魔族做朋友，可見心胸博大。
他反的不是魔族，而是現有的統治者。
尹長仰頭長歎數聲，憋回眼眶裡的淚水，紅著眼道：“李忠，宣誓吧。”
“我做見證人！”
李忠悲傷過度，數十秒才調整好情緒，輕輕拉過俠者頭領的手，聲音低柔，卻無比堅定的道：“請盟主放心，哪怕隻剩最後一人，我們也會不忘初心，繼續前行。”
李忠的話音一落，俠者頭領的手就鬆開了。
李忠拿著盟主令牌起身，把令牌按在胸前，嚴肅、莊重的道：“我李忠宣誓，將會繼續帶領俠者，為弱者發聲。”
“身為俠者，不屠魔，不弑神，隻為建立一個平等的國度。”
誓言簡單，通俗易懂。
但每一個字，都包含著他們的理念，也吻合了我之前的猜測。
俠者，反的隻是現有的統治者，他們隻是想打破黑暗，建立一個人、神、魔共存的世界。
可不管是人或是神，又或者是魔，一旦欲望的大門被打開，那就是一條深不見底，永遠都填不滿的溝壑。
憑借他們的血肉之軀，根本就做不到。
我相信他們都不傻，但他們卻沒有任何畏懼。
這份精神，值得敬重。
李忠宣誓完，其餘俠者紛紛抹去眼淚，起身齊聲道：“蒼生無言，俠為其聲。”
再次聽到這句話，我內心依舊被觸動。
見過城外的悲苦，見過堆積如山的屍體，我更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。
而他們，也真正詮釋了“俠”這個字的意義。
李忠宣誓完，拿出一塊白布，輕輕蓋在俠者頭領的屍體上。
白布的正中央，一個黑色“俠”字格外顯目。
追風壓不住心中敬仰，對著俠者頭領的屍體鞠了一躬。
我沒有鞠躬，但用眼神給予這個隻有一麵之緣的人應有的敬重。
尹長整理了一下俠旗，起身就朝我們看來。
周圍的俠者見狀，紛紛起身，暗自挪動位置，把我們圍在了中間。
尹長看了眼死狗一樣昏睡的賴有為，目光落回我身上道：“把賴老板叫醒，我有事和他說。”
我道：“他要是醒來，尹長船長估計就沒得談了。”
“我可以做主！”
“哦！”尹長故作驚訝的道：“看來你才是頭領。”
“可以這樣理解！”事情發展到這一步，有些不該隱瞞的也可以攤牌了。
何況尹長也是個聰明人，他早就看出我們不是普通的商人，賴有為，也不是真正做主的人。
我不等尹長回話，看了眼圍著我們的俠者道：“我很好奇，尹長船長要如何避開混亂三州的魔兵，你說的路線，又是什麼路線。”
尹長道：“這事你放心，我說到做到，至於路線，你無需過問。”
“現在還請……”
我道：“我姓李，叫我李陽就好。”
尹長接著道：“那就請李公子回答我幾個問題。”
我微微頷首，示意他問。
尹長道：“你們是神庭的人？”
我道：“不是。”
尹長問道：“那你們來自何方？”
我簡約的道：“無可奉告！”
尹長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結，得到我的答複，接著就問道：“你們來這裡的目的。”
我看了眼俠者，又看了看尹長。
他身為一個魔，卻和俠者的頭領成為了朋友，並且冒著生命危險，舍棄在這個世界裡還算安穩的生活，幫俠者完成了這次行動。
可見在理念上，他和俠者是一致的。
而俠者，單憑一句：蒼生無言，俠為其聲，就已經贏得了我的大部分信任。
猶豫了兩秒，我道：“我們到此目的和你們一樣。”
“推翻神庭、魔族的統治，開創一個全新的神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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