內衛長回答完我的問話，見我久久不語，輕聲道：“公子，你睡一會吧！”
我起身問道：“有陳傑大人的消息嗎？”
內衛長道：“目前還沒有陳大人的消息，公子，需要我去工部和兵打聽一下嗎？”
“不用。”我害怕得到不好的消息，驚慌的抬手阻止道：“不用去了。”
“你準備一下，叫上龍元將軍，陪我去一趟黃府。”
內衛長應了一聲，匆匆離開，她十多分鐘後回來已經換上了一身白衣，我也換上了一身白衣。
出門一看，龍元也是一身白衣，頭戴孝布。
黃九帶回來的人，也全都是換上了白衣，戴著孝布隨行。
踏入外殿，紙錢如雪，家家戶戶門掛白綾，家家戴孝。
黃家大門口也沒了往日的熱鬨，連看門的人都沒有設立。
得到消息，才有一個戴著孝的黃家弟子匆匆迎了出來，我扶起要行禮的他問道：“老太君的身體如何？”
黃家弟子抹著眼淚道：“老太君回來後一直未眠，徹夜守在靈堂，身體要垮了。”
我深吸一口氣，壓住眼裡的淚水。
仙朝的根基是保下來了，可黃家的根基卻斷了。
黃家，付出了太多。
我拉著黃家弟子道：“快引我去見老太君。”
一路走去，白綾飄滿了整個黃府。
黃家祠堂內，我一眼就看到黃壯壯他們八小，懸著的心頓時落回心窩。
他們穿著戰甲，腰間掛著自己的法器，頭戴孝布，跪成一排。
黃老太君在祠堂中間席地而坐，燒著紙錢，黃九披著一塊白布，守在黃老太君身邊。
黃仙兒不在，他就是家中的頂梁柱。
引路的黃家弟子在門口輕聲道：“太奶奶，公子和龍元將軍看你來了！”
靈堂裡的人聽到聲音，這才急忙起身相迎。
龍元和我急忙跨進靈堂，左右扶著老太君。
我悲聲道：“老太君，節哀！”
黃老太君微微躬身道：“多謝公子關心。”然後看向龍元，帶著希望的問：“龍將軍，戰場清理，我黃家弟子可有傷殘？”
龍元喉結蠕動，嘴唇動了幾次才哽咽的道：“老太君，黃家弟子五千六百人儘數戰死，無一生還。”
龍元說著，單膝跪地，低頭道：“龍元之錯，還請老太君責罰！”
老太君急忙扶龍元道：“龍將軍請起。”
“我黃家因仙朝而盛，維護這盛世，是我黃家的職責，怎可怪責將軍。”
龍元起身後，紅著眼睛道：“老太君……”
老太君此時也是淚流滿麵，打斷龍元的話道：“將軍衝殺在前線，可見我黃家兒郎有懼戰者？”
龍元調整情緒，往後退了半步，行軍中最高禮節，大聲道：“黃家兒郎無一人怯戰，勇冠三軍。”
“好，好！”老太君老淚縱橫，轉身才放聲大哭，一口氣沒有上來，暈厥了過去。
“祖奶奶，祖奶奶！”黃九幻化人形，我和龍元也急忙衝了上去，見老太君眉心出現了死相，我大喊道：“傳醫生，令工部調集最好的資源過來。”
想到這裡已經沒有了好的丹藥，急忙喊來兩個天仙境道：“你二人潛回神庭，速調靈丹過來。”
兩人受命，匆匆離開，走到門口，我又喊住他們道：“山中情況不可明說，報喜不報憂！”
小翠和貪狼他們在神界頂著整個神庭的壓力，這裡的事要是傳過去，難免會對他們造成影響。
特彆是黃仙兒，她掌管著兩百萬人的後勤保障，斷然不能讓她分心。
不一會，一個老醫生帶著兩個弟子匆匆過來。
半個小時後，老醫生從房間出來，我急忙上去詢問情況。
老醫生搖頭道：“黃老太君本就油儘燈枯，加上悲傷過度，恐難挺過去了。”
黃九跳上老醫生肩膀，揪著他的胡子怒道：“什麼叫挺不過去？”
“我們馬上就有靈丹，你給我重新說話。”
老醫生的情緒本來還很平穩，但被黃九這一鬨，情緒頓時失控，老淚縱橫的吼道：“這些天死在我麵前的人不下幾萬，老夫要是有回天之力，又豈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在我麵前咽氣？”
“九爺，他們可都是十七八歲的青年啊！”
老醫生說著，嚎啕大哭。
傷亡戰報還沒出來，但這一戰，注定會成為仙朝曆史上的一塊傷疤。
我安撫老醫生，等他穩住情緒後我才問：“老先生，真的沒有辦法了嗎？”
老醫生抹了抹眼淚道：“靈丹送來後，我會儘力，隻是希望不大。”
“公子，待我救的人還還有很多，老夫就先行告辭了！”
老醫生說完，帶著兩個弟子匆匆離開。
他們轉身，我才看見他們的衣服背上全是血漬，可見他們是為了見我，匆忙中把衣服反過來穿了。
第二天一早，小殿開門。
一百多人上朝。
那些沒來的，他們名字很可能都在戰報裡了。
我掃了一眼，沒有見陳傑，慌忙問道：“陳大人如何？”
龍元上前道：“回公子，陳大人身受重傷，無法上朝，各家代表也有多人重傷。”
我點點頭，暗自鬆了一口氣。
兵部代部長杵著拐出列，用僅有的一隻手遞上奏折。
他的腿是老傷，但斷臂處血漬斑斑，是新傷。
內衛長把兵部奏折遞上來的時候，我雙手都在顫抖。
深吸了好幾口氣，我才鼓起勇氣打開了奏折。
映入眼簾的，是一串串的數字。
禁衛軍、內衛，戰死三萬八千餘人。
陳傑手裡的軍隊，可以說是無一人生還。
活下來的內衛，也就跟在內衛長身邊，一直保護我的那二十多人，其餘三千多人，也儘數戰死。
我繼續往下看，黃家弟子，戰死五千六百人。
預備役戰死三十餘萬。
看到預備役的時候，我眼淚再也止不住。
因為這三十萬人，大部分都還是孩子。
我擦了擦眼淚，繼續往下看。
總計傷十八萬餘，其中重傷九萬餘。
殲敵七十八萬餘，俘虜二十萬餘。
從陣亡人數來看，這一戰我們算是勝利了。
但我們損耗掉的是仙朝的根基，所以不管數據有多漂亮，我最終都是輸了。
兵部老兵拱著單手問：“公子，俘虜如何處置。”
我合上奏折道：“領兵百人以上的將領，陵園大祭時，斬。”
“其餘編入俘虜營，視情況留作後用。”
“所有參戰人員，不論年紀大小，一律以正規軍給予撫恤、記錄軍功。”
“天仙境以上戰死者，其家族可獲一顆同等境界的道果。”
目前為止，我知道的陣亡的天仙境就隻有自爆的大圓滿，對於他的家族來說，那是天都塌了下來。
我唯一能夠彌補他們的，就是在給他們道果。
兵部老兵退下後，蘇一媚嬸嬸走到中間，跪地道：“工部準備不足，導致戰事不利，臣請罪。”
蘇一媚嬸嬸的調度已經做到極致了，造成補給不足，主要還是庫中空虛。
若要追責，那也是黃仙兒以及統籌官陸通的責任。
我道：“補給的問題原因眾多，等調查清楚後，我會再做處罰。”
“諾。”蘇一媚嬸嬸行了一禮，退了回去。
龍元出列，單膝跪地：“末將違反軍令，還請公子責罰。”
違反軍令，在兵部的條律裡不論原因，一律都是重罪。
龍元的懲罰是必須要有的，隻是我現在懲處他，也有些不適合。
想了一下，我道：“你的罪，將來由兵部去定，現在將軍還有重要的事去做。”
“還請將軍提審俘虜，查清神庭的百萬大軍是如何繞過斷界花。”
事出反常必有妖，這事不查清，我心有不安。
神臨初期戰爭就此結束，受限於篇幅，沒有麵麵俱到，但也寫出了該寫的東西，我也多次淚流滿麵。
接下來的神界篇，主要圍繞黃九的身世、對神庭的戰爭展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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