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前這黃、白、黑、紅四色鳥兒看似憨態可掬，換做誰來見了都會心生愛憐，可唯獨烏凡生不出此種感覺。

因為在他眼裡，已經漸漸浮現出了東島鬼婆黃鶯鶯、南山仙翁鄭奇、西亭書聖高伯仲、北海血魔林傲的模糊身影。

但說來也是奇怪，不知道這高伯仲用的到底是何種神通，竟然能蒙騙過烏凡的未然之眼！

關於四位的身份，烏凡知道的也僅限於此，隻是聽說他們和那中域人皇白若蘭一樣，來自另一個東方大陸。

但是有關那片東方大陸的故事，他們這裡卻鮮有傳聞…

聽過了林傲的解釋，看著眼前爭執再起，烏凡也是哭笑不得。

眼前這幾位雖然年紀不小，性格卻是灑脫隨意，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返璞歸真？

“幾位前輩。”地上的黃符幡旗支撐不了太多時間，烏凡急忙出聲勸道，“我理解你們的苦衷，其實我能重返陽間也正是為了你們的事情而來！”

“真的？”林傲聲音一喜，隻見那血雀激動地蹦蹦跳跳，“烏凡小友，你說你是來幫我們回去的？”

“沒錯。”烏凡點頭，“隻要幾位前輩準備好，我隨時可以將你們送回去。”

“稍安勿躁！且等我多問一句！”那禿頂黑鴉高高的來到了烏凡麵前，“小鬼我問你！那天殺的沒良心的娘娘腔何裡去了？”

烏凡一愣，不過立刻反應過來這位說的應該就是那白若蘭了，雖然當初這幾位對後者的形容十分惡劣，但經過幾次相處，烏凡覺得這位並不像他們說的那麼陰險歹毒。

至於他們說過的用“引取新生嬰兒的心頭血這種邪方來維持自己的容顏”之事，現在想想應該隻是他們的誇張之言。

仔細想想，在自己收到帶回眼前這四位的命令時，也順便問過一句有關白若蘭的情況。而聽青舍說，這位應該是已經回到東方大陸去了。

雖然不清楚後者是通過何種辦法起死還生的，但烏凡還是將這件事情原封不動地告訴了高伯仲。

“無恥之尤！等我回去一定要讓你好看！”高伯仲氣得直扇翅膀，“小鬼，快點帶路，我已是多一刻都等不得！”

“呃…”受人催促，烏凡仔細想了一想，現在還有假三耳鼠這個麻煩未除，自己實在是分身乏術。

“幾位前輩，我還有要事在身，實在不便親自帶路。不過請你們放心，我一定會讓人將你們安全地帶回地府中去！”烏凡信誓旦旦道，就要想辦法聯係柏奕。

“等！等會兒！”高伯仲一急，“回地府作甚？我要回去東方大陸！”

“啊？”烏凡有些意外，原來從一開始，他們口中的回去就不是同一個地方。

“四位前輩，你們的心情我理解，但是關於回到東方大陸這件事情…我實在是幫不上忙啊！”烏凡擦汗。

雖說他與觀月壇的關係匪淺，已經可以說是算上半個觀月壇人，但是想要穿越大明山去到另外一邊，卻還是天方夜譚。

據他所知，在大明山脈上麵有著一道無形壁障，隻要有人膽敢擅闖，便會天降寒雷，將其化為齏粉！

在外界看來，那觀月壇人守在大明山上，是為了阻止雙方大陸溝通。而實際上他們的作用更像是勸返，為得是讓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保住小命。

烏凡極有自知之明，可不想在自己沒有把握的事情上濫做擔保。

“小鬼！你這話是什麼意思？為什麼他能回得我們就回不得，是不是那廝給了你什麼好處？”高伯仲呱呱叫道。

“前輩您誤會了，但是我真的沒有辦法。”烏凡急忙解釋，雖然他知道觀月壇那邊應該會有辦法，但他可不想因為這件事情為他們惹來災禍。

“什麼叫沒有辦法？你就忍心看著我們一輩子如此模樣？”高伯仲的聲音愈發尖銳，好似牝雞司晨，要將陰陽倒顛。

“小鬼，你若是再…呃…”高伯仲話未說完，忽然感覺脖子一緊，再也說不出半個字來。

“哼！你這禿頭鳥還越說越來勁了！若是再敢為難娃娃半句，老婆子就要扭斷你的脖子！”一道朦朧人影…應該說是鬼影出現在了黑鴉身後，將後者的脖子掐在手中。

等到又多訓斥了後者幾句，這鬼影才鬆開了手，將後者丟到一邊兒去了。

“咳咳咳…老太婆你發什麼瘋，我這可是在為你們說話，你怎麼還胳膊肘向外拐？”黑鴉雖然還在抱怨，但底氣卻有些不足。

“娃娃，這高不中就是一根兒筋，咱們不要理他！”轉過頭來，東島鬼婆換上了一副笑眯眯的模樣。

“前輩，您不是能…”看著地上的死鳥，烏凡話說一半卻不知該如何開口，他們不是明明能現出形來嗎？

“眼前你所見的隻不過是我用術法幻化出的虛實鬼影而已…”循著聲音看去，烏凡這才發現那說話聲是從地上的黃鶯體內傳來。

見到烏凡疑惑，東島鬼婆示意烏凡抬起手來，然後將虛影一捏，攥住了他的手腕。

“此影虛時，輕比雲燕…”聞言，烏凡頓覺身體輕盈，已經踮起腳尖。

“此影重時，可抵萬鈞！”聞言，烏凡又覺身子一沉，好似身負重擔。

“這虛實鬼影實在玄妙，前輩果真名不虛傳！”烏凡眼中奇異流轉，此種本事應該就是東道鬼婆這一稱號的深意所在。

“唉…”東島鬼婆苦笑歎息，“娃娃有所不知，這已經是我現在的全部實力了！”

“前輩現在隻是受到鳥身局限而已！晚輩相信，不多時前輩您一定能重回巔峰！”烏凡安慰道。

“哈哈哈，雖然已經物是人非，但你這娃娃卻和當年一樣嘴甜！”東島鬼婆滿意一笑，“娃娃不必客氣，叫我黃婆婆就好！”

烏凡急忙點頭，然後拍著胸口：“黃婆婆，烏凡並非不願幫忙，實在是遇到了一些麻煩…不過我可以向各位前輩保證，隻要等到這件事情結束，我一定會想辦法讓各位回到東方大陸去的！”

“花言巧語…啊！老太婆！你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？”高不中正在冷哼，卻又被東島鬼婆提了起來。

“與你何乾？高不中，你要是想活著回到東方大陸去，最好對這娃娃客氣點！”東島鬼婆表情不善。

雖然現在的高伯仲隻是黑鴉，但烏凡能明顯感覺到對方的怨氣衝天，急忙開口：“黃婆婆息怒，這位前輩對我沒有惡意。”

“學學人家娃娃，都到了這個時候還在幫你說話！”東島鬼婆將虛影一收，便見地上那黃鶯跳了起來。

“天就要亮了，鬼差殿那邊再來已經不及。”看了看天色，烏凡繼續道：“不如這樣，幾位先暫且留在此處等候，我會讓鬼差殿來人將你們帶回地府，將你們妥善安排！”

“還是算了！”林傲連連擺手，“那地府表麵一套背裡一套，還要用那什麼‘養靈居’限製老朽的實力，害得老朽連活動筋骨的機會都沒有！”

“嗬。”高伯仲不知為何冷笑出聲。

“高不中！你笑什麼？”林傲麵露慍色。

高伯仲麵色一變，再不出聲。

“娃娃，這地府我們是一定不會回去的！既然你有麻煩，不如說出來聽聽，看我們如何才能幫得上忙？”東島鬼婆沒理二人，繼續道。

“不瞞前輩，我此行是要回去英雄盟的…”

…

新風一掃舊日濁氣，天空也泛起了魚肚白。

還不知道接下來還會遇到什麼狀況，是否有機會如此清閒，烏凡索性將昨夜剩餘的兩隻野兔處理乾淨，為一人四鳥準備了一頓美餐。

雖說他們之前沒少來過凡間執行任務，但共用早餐卻還是頭一遭，也算是十分新鮮。

用餐結束，烏凡將野兔的血液裝入了一個巴掌大小的瓶子裡麵，然後捉來了一條毒蛇。

“林傲前輩，這樣可以嗎？”

湊近毒蛇前麵打量了幾眼，林傲搖了搖頭，然後對著旁邊的黃鶯說了些什麼。

隻可惜那黃符幡旗的遮蔽作用已經消失，烏凡再也聽不懂他們的交流，隻能等在了原地。

黃鶯聞言沉默片刻便要叫來黑鴉幫忙，可剛一轉頭卻見那隻黑鴉正在對著湖麵中的禿頂傷神，也是又好氣又好笑。

美美地用了一餐，黑鴉好不容易才忘記昨晚爭執帶來的不快。而就在他來到溪邊飲水的時候，卻見到水麵上出現了一個禿頭，立刻哀嚎起來。

聽到東島鬼婆的招呼，正在傷神的高伯仲本來不想理睬，可一想到即將帶來的後果，也隻能扇動翅膀飛了過去。

蛇毒與蛇毒不儘相同，有些能夠加速血液凝固，而有些則能讓血液失去凝固作用，所以一定要挑選仔細。

按照林傲的吩咐，在一人四鳥的配合之下，他們終於尋到了一條符合條件的毒蛇。

烏凡才剛將那蛇毒滴入到血液之中，然後就見到那本來接近蒟蒻一般的兔血，竟在短短瞬間清澈起來。

“塞住瓶蓋，留下氣孔。”八個顏色豔紅的小字忽然出現在了烏凡的合穀周圍。

因為言語障礙，他們隻能用這種方式交流，雖然看似彆扭，但總比大眼瞪小眼要好上許多。

文字出現，就說明林傲的要求已經準備妥當。烏凡隨手搓了一條草繩，將血瓶係在了腰間。

烏凡的速度奇快無比，是他們“四鳥”無論如何都追趕不上，隻能兩兩分散，捉在了烏凡肩頭。

而在烏凡肩頭一側，那黑鴉的頭上，居然多了一頂顏色嫩綠的草帽！是烏凡為了讓高伯仲免受“風寒”細心編織…

感受著身側的狂風呼嘯，“四鳥”心中忽然有一種欲望隨風高漲。

這種欲望是用萬語千言形容不儘，卻又可以用兩個字表述清晰。

那，就是歸鄉…

（如果喜歡本作品，歡迎來縱橫中文網訂閱、推薦，支持白鱗！）